熙鹅熙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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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上雪(六)


无忘山脚有一片杏林,只是未到花开时节。不过现下也是枝繁叶茂,待风拂过便可见千层浪涛,错落有致。

“楚河哥哥?你怎知我会来。”淡绿衣裳的女子看见崖边月白氅衣的男子有些惊讶,但还是朝他踱步而去。

“因为有人说过,她想看夕照。”他侧身看着迎面而来的她道,“此等美景,怎能一人独赏。若依,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。”

叶若依闻言笑了一下,努努嘴打趣道:“可这再绝佳的美景,也不如楚河哥哥明日娶亲重要吧。”

萧楚河看了她一眼,默默解下自己的氅衣拢在了身边女子的身上道:“春寒未过,怎穿得如此单薄便出来了。”

“你,这是在扯开话题?”她盯着他的眼睛挑眉道。

萧楚河暗暗笑了笑,握住她的手看向远处,“满目山河空念远,还有何可谓伤春悲秋。若依,现下我只想与你好好看看脚下的天启城。”

叶若依觉出了他话里的意味,嘴角上扬的同时眼神还是染上了些许愁绪。你的眼前人,真的是我吗?

她又看了会儿他,便静静陪着他望着远处的落日余晖,风也慢慢变得很轻。

直到天光只剩下一线,他淡淡开口道:“若依,你可有听到千里之外的浪潮声?”

她愣了一下,缓缓颔首道:“虽然我未出过天启城,也未见过城外这河入海的盛景,但风声告诉了我,正如世间有很多不得已也能通过风声聆听。”

他闻言舒展了眉眼,噙笑着道:“其实天启城离海并不遥远。”

那一霎间,叶若依好似产生了幻觉:他的眼角,方才是有泪花吗?可仔细看看却又消失不见了。

“有情风,万里卷潮来,无情送潮归。”他叹息一声,又看着远处道,“也许到现在我才体会到了这种怅惋。从前,他们一起朗声高语,那时的我从不会觉得有什么事什么人能难倒他们。也如事件伊始,我只单纯地把它当作了一个笑话。因为他们足够高大、足够神勇,可是再高大的他会举刀,再神勇的他却会甘心俯身刀下。”

萧楚河苦笑着,“原来,在世俗浪潮的裹挟之下,是那么地无力。一个被束之高阁,一个要拼命推拒,到头来谁也逃不掉。”

他看着自己的手,有些颤抖地道:“可是我不会甘心。”

叶若依上前握住他的双手,轻轻摇了摇头。

他看着她,将手中的卷轴递了过去。她已然明白这是什么,却在展开看时蹙了眉。

还未等她开口,他却一把拥过了她,良久道:“若依,可愿与我一同离开?”

“去哪儿?”她笑道。

他顿了一下,也笑道:“上关风,下关花,苍山雪,洱海月。”

“风花雪月,尽览人间四景的雪月城。”她回抱住他,轻声道,“好。”

闻言他放开她,认真地道:“明日我会用尽全力去拼一把,不问结果。但琅琊王污名不可立柱,我至死不会放弃。若依可准备好了。”

“万事俱备,只待明日。但那些人真的会认吗?”

“为了保住老七,他们不得不认。”他仰头望天,“可他们也不是最重要的。若依,明日要你多费心了。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

“嗯~你知道便好。”她有模有样的点点头,“不过现下,我还想听个故事。”

“什么故事?”

“一个关于雪夜的故事。”



天启皇城,一女子只身在宫门外。

“未经传召,不得入内。”守门士兵道。

女子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,朗声道:“奉永安王之命,有要事禀告陛下。尔等还不速速让开。”

“是永安王的令牌。”士兵们一见令牌便跪了下来。

女子收好令牌便走了进去,待她从宣室殿出来经过廊桥时,却见廊桥外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。

她默了默,上前行礼道:“参见陛下。”

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,对眼前跪着的人道:“听人传禀,是楚河要你来见孤的,怎么见到孤还如此惊讶。”

她垂首未言。

“见着你父亲了?”他看她一眼,复又拿起折子。

“见着了。”她淡淡开口并一叩首,“陛下息怒。臣女不是有意欺瞒陛下,是臣女多日未见父亲,思父心切才出此下策。还请陛下恕罪。”

“你与楚河自幼交好,这是他给你的?”

“永安王殿下明日大婚,令牌是臣女趁他兴头向他求来的。臣女愿一人承担罪责,望陛下莫要怪罪于他。”

皇帝哼笑一声,“当初孤见你心性纯洁,又有国师说你天赋异禀,这才赐你为天师入钦天监。如今你自请离了钦天监不说,还跟孤玩起了心眼。”

“陛下恕罪。”她再一叩首。

“起来吧。”皇帝掸了掸折子,“你来得正好,陪孤聊聊顺便解下梦,说不上来再治罪不迟。坐。”

叶若依摘叶坐下,起势成卦倒也说了个七七八八。

“臣女道法自然不如国师,让陛下见笑了。”

皇帝沉默良久后开口:“楚河可有什么话要对孤说?”

叶若依摇摇头,随后对皇帝道:“不过殿下倒是对臣女讲过一个故事,很是感动。”

“什么故事,讲给孤听听。”皇帝敲着石桌道。

叶若依站起身,对着月色娓娓道来:“从前有一对兄弟,他们的母亲早逝,父亲也不待见他们,于是他们相依为命一起长大。他们本以为会这般相互依靠着活下去,但是弟弟却在一个大雪夜里生了重病,差点死去。好在弟弟活了下来却落下了寒疾的病根,他知道是哥哥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医师救活的他,便暗暗发誓要守护哥哥一辈子。他做到了,后来他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也有了亮眼的成绩让父亲开始器重他。之后他助他哥哥达成所愿,并为此放弃了很多他曾经很看重的东西。只可惜...”

“可惜什么?”他沉声道。

“可惜故事的结局,是哥哥让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。他们兄弟俩再也没能见面,而弟弟也因为寒疾死在了一个雪夜,与他少时重病那一晚的雪一样大。令人感伤的是,弟弟在死前一直盼望着哥哥能带他回家,因为他相信哥哥对自己的感情从未变过。”

叶若依叹息一声,对着出神的皇帝道:“臣女不才,初次听闻此故事时还落了泪。只是臣女觉着雪夜应是美丽的,不该如此冰冷,便如现下这般。”

她聚气凝神捏了个法诀打向上空,不多时便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。

“这是...”

“是臣女的一个小小幻术,向陛下献丑了。”

“雪也是会化的,这与幻术又有何异。”他话语间透露出了一丝失落。

“浮生只合尊前老。”叶若依用石桌上的茶水替他斟满一杯道,“雪在尊上便不会化。故人早晚上高台,有的人会一直等着陛下。”

皇帝接过杯盏,注视了几眼便一饮而尽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“臣女告退。”叶若依退后一步福身道。

她转身还未多行几步,便听得身后人道:“楚河,他真的无话对孤说吗?”

叶若依回身淡笑道:“殿下要说的话都在陛下心里了。”说完她再福了福身便离去了。

皇帝捏着杯盏,望着快要消失的雪落下了一滴泪。



翌日一早,永安王府便挂上了红绸,府中人也忙碌了起来。

“咱们殿下怎么会把大婚放在午前啊?”

“谁知道呢,我本以为今日琅琊王问斩,殿下会把婚期延后的。”

“未经典册,殿下只是纳了个侧妃罢了。”

“侧妃?可对方是个公主啊。”

“你见过哪个公主出嫁没有仪仗的。我看啊,就是个不受宠的为缓和两国关系的可怜人。”

“那陛下会来吗?”

“嘘!陛下今日在刑场呢,怕是顾不了这边。”

“可是王府外为何还有一队禁军?”

“在叽叽咕咕说什么。”徐管家走到两个侍者身后道,“少说话,多做事。明白吗!”

“明白了!”

“把这个漏刻搬进去,今日吉时以它为准。”

“是!”


不多时,宾客也陆续到了。徐管家按照萧楚河的吩咐只是意思了一下,并没宴请太多人。而名单上的二皇子与七皇子,各自呆在各自的府邸并未出门。

徐管家看了眼漏刻,清了清嗓音道:“吉时已到,迎新人入场。”

萧楚河与敖婕身着大红婚服拽着红绸两端,缓步入了大堂。正要行礼之时,敖婕却开口道:“在我们南诀,合卺之酒是在行礼之前饮的并要与宾客同祝,不知殿下是否能依敖婕。”

“可以,便依你。”萧楚河勾唇,随后让徐管家取来两瓣葫芦倒上酒液,与她各执一瓢道:“开始吧。”

众宾客闻言也起身举杯齐声贺道:“恭祝永安王大喜。”之后各自饮下了杯中酒,敖婕与萧楚河也饮下了瓢中酒。

正当他们要转身继续行礼时,却听闻一道女声自堂外响起。

“慢着!”

来人是一身白衣的女子,身姿清丽,不过面貌较为普通。众宾客当下议论纷纷,一边讨论着女子是何人,一边又讨论着她是怎么进来的、要做什么。

“来者何人,有何目的?”徐管家面无表情道。

只见那女子面带悲伤,她努力眨出了些许泪花道:“萧郎,你不记得妾身了吗!那日杏花烟雨,是妾身救了深受重伤的你。说好与我私定终身,那些山盟海誓你都不记得了吗!”

萧楚河闻言挑了挑眉,敖婕一脸疑惑不解,徐管家更是忍不住掩面偷偷笑了笑。底下宾客议论声更大了,那女子恍若未闻,轻咳一声继续泫然若泣地道:“想不到萧郎竟是如此淡情薄幸之人。今日一来才得知我那日遇见的是位贵人,可怜我那孩儿还不知,他有一个王爷父亲。你怎能因为娶公主而负我呢,是不是她逼的你...”

敖婕转头对萧楚河嗤笑道:“想不到殿下还有一段烂桃花。”之后脸色铁青地看着那女子道,“殿下若是不说话,我便替殿下处置了。来人,把那女子拿下!”

“欸,这么急做什么。”他出声阻止敖婕动作,“徐伯,将门外禁军唤进来,说是有人闹事。”

言罢,徐管家便出去了。萧楚河与那女子对视一眼,瞥见禁军首领进门立马吐出一口血来。

“酒...里有毒,是你!”他一把掐住了敖婕的脖子。

“不...”敖婕挣扎着,她确实在酒里下了毒,但不会这么快。

禁军进门便看到这一幕,底下宾客见状也是一惊。正当首领犹豫之时,却闻萧楚河说他要与敖婕好好聊聊,不必担心。

“同一个方法用两次,可是行不通的。敖玉怎会有你这么蠢笨的妹妹。”他放开手凑近她道,“你现下是否有感觉腹中胀气?”

“你...”敖婕不可置信。

“对,你可以用毒,我也可以。我早已把酒都换过了。”他对她轻蔑道,“还在等你的盟友?不觉得他们早已把你卖了吗!”

敖婕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,“我们在天启,城里城外都有人马,你不能动我。”

“是么,只怕你等会儿就要肠穿肚烂了。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信物交出来!”

她咬咬唇认命道:“那你要拿解药交换!”

他轻笑一声掏出了药瓶,而敖婕也从怀中摸出了东西给他。

萧楚河回身对禁军首领及众宾客道:“敖婕已经交待了她下毒加害本王与众宾客一事。此等毒妇,永安王府绝不能留,本王在此宣告永安王萧楚河与南诀公主敖婕的亲事作废!”

底下宾客这才感觉身有不适,有些骚动起来。

萧楚河以拳堵唇假意咳嗽几声道:“奈何现下并无解药,但府内管家已去请医师,还请禁军们安抚大家一二,本王要去后厅休息。”

敖婕闻言一惊,“萧楚河,你骗我!”

“是又如何。”他觑眼道。

禁军首领见她要扑向永安王,便下令士兵抓住了她。而等他回头时,萧楚河早已消失不见。


萧楚河拉着那女子用踏云离开了永安王府,一落地便撕开身上的婚服露出了他本来的红衣。而那女子也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道:“想不到楚河哥哥的演技这么好。”

“若依的演技也不赖啊。我还不知你竟这么会说。”萧楚河打量着她。

叶若依笑眼看他,“这多亏了姬雪。早前她与我易容时便教了我这段话,说是融合了当下最时兴的话本,可不输江南才女谢飞宣的手笔。”

“不愧是她。”萧楚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“她平日里都看些什么鬼东西!不过若依,我永安王的名声算栽在你手里了。”

“呵呵。”她掩唇一笑,“楚河哥哥提议我抢亲时,可在乎过若依的名声啊。”

“我这不让姬雪帮你了嘛。懂了,你俩在公报私仇。”

“好了,东西都到手了,百晓堂也带人在刑场候着了,快去吧!”她推了推他。

他上前把她抱住道:“去雪落山庄等我。”

“嗯。”


刑场上,皇帝看着远处的琅琊王神情复杂。

“时辰已到,行刑!”底下判官把判令一扔,喝道。

刽子手操起大刀,准备动手。忽听闻响亮的一声“刀下留人”,他还未看清楚人便被剑气挥出老远。

“来者何人,竟敢劫法场!”瑾宣朝前一步喝道。

“是青龙使,是青龙使。”守在下方的士兵看清来人后皆是一惧。

“剑心有月,睡梦杀人。李心月,难道你也要谋反不成!”瑾宣高声道。

“我本无意要反,是陛下逼我反!”她看着上方的皇帝,满脸的失望。

此刻皇帝也注视着她,一言不发。

“大胆,还不将她拿下!”瑾宣向两旁的禁军命令道。

李心月持心剑伫立,毫无畏惧。

“住手!”

就在李心月与底下禁军交战时,又听闻一道声音喝来,随后有一红衣男子持棍立在琅琊王身前。场上的打斗瞬间被他喝令停止。

“又有何人胆敢来劫法场,还不报上名来。”瑾宣瞄了眼那个背影道。

“琅琊王军塾学生,明德帝之子,永安王萧楚河。”他缩棍背着手转过身来,对瑾宣轻蔑地道,“瑾宣公公说错了,本王不是来劫法场,而是来为琅琊王平反的。”

场上众人皆是一惊,不敢相信永安王会出现在这里。

瑾宣不屑地道:“殿下可是忘了,擅闯法场也...”

“瑾宣。”皇帝喝住他,然后与萧楚河注视。

萧楚河也沉默地注视着他,僵持了一段时间后,皇帝开口:“楚河,你不该来这。”

“可是儿臣说过,儿臣会找到陷害王叔谋反的人,如今儿臣找到了。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言。”他的目光依然坚定。

见皇帝默许,萧楚河转头去扶萧若风起身,与李心月一同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。

萧若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:“楚河,心月,不要做无谓的牺牲。”

“请王叔相信楚河!”萧楚河向萧若风抱拳道。

随后他走上前来对众人述说了背后之人以及他们的图谋与诡计。

“殿下说的那人呢?”瑾宣嘲讽道。

“自然在这处。”说着他轻点踏云从场外带了两人回来,“父皇可认得这二人?”

“是影宗的左右护法!众所周知,影宗可是与琅琊王有仇怨啊...”场上众人开始议论纷纷。

他们两人不仅是当初的易宗主的得力干将,也曾为皇帝做过不少事,明德帝如何不认识。

“还不快说!”皇帝朝那两人怒道。

“是鄙人的过错,不该因私怨与南诀一同构陷琅琊王,望陛下恕罪。”

“还有呢!”萧楚河重声道。

“二...二皇子误食的那块糕点里的毒,是我们下的。”

“什么!”皇帝气得咳嗽起来。

萧楚河轻哼一声,盯着他俩道:“你们倒是忘了一个人,推得干干净净。”

“还...还有大监瑾宣,与我们合谋...”其中一人轻声开口,还未说完便被瑾宣一掌击杀。另一人顿时吓坐在地。

“一派胡言!”他收势道。

“瑾宣公公真是着急啊。”萧楚河朝他眯了眯眼。

“陛下,瑾宣冤枉。”他未理睬萧楚河,对着皇帝道。

皇帝正皱眉看着他,却又闻萧楚河轻笑道:“杀了人证,我这儿还有物证。”

“影宗与大监瑾宣通敌叛国,联合南诀构陷琅琊王谋反的信件与物件。”说着他拿出来,“劳烦国师递呈。”

齐天尘闻言走下来道了声“小王爷辛苦”,便将物证呈交给了皇帝。

“这里面,有南诀印信,还有瑾宣公公的亲笔手书。”萧楚河对瑾宣嗤之以鼻,“你还有何狡辩。”

“瑾宣!”皇帝气得将手书捏作了一团,指着他怒道。

“来人,还不将他拿下!”萧楚河挽出长棍喝道。

一刹间,瑾宣还想反抗,却被齐天尘眼疾手快地封住了几处大穴。禁卫军很快将他押了下来。

“瑾宣,你怎么这么糊涂!辜负了孤的信任。”皇帝握紧拳头,满脸怒气。

瑾宣咬牙,朝萧楚河恨声道:“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救得了琅琊王。”说完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。

在场众人皆是一愣。

“哥哥。”萧若风兀自喃喃。

皇帝看着远处一直望着他的琅琊王眼神抖动。

萧楚河自嘲一笑,转而看向他王叔道:“史官记载,太安十六年,八王之乱。大监持诏出,若风阅后焚之,遂宣诏曰传位于三子若瑾。若瑾即位号明德,若风拜琅琊王,世袭罔替。”

他目光一凛,朝众人大喝:“今日,我便要让世人知道,龙封卷轴上的乘龙之主,依然是我父皇!”

他拿出卷轴,在瑾宣不敢置信的眼神与众人的惊惧声中,抬手将它送至了皇帝怀中。

皇帝看了看他,颤抖着展开卷轴。定睛到那个名字不过数秒,卷轴便自行燃烧为灰烬。

正当皇帝怅然怔愣时,萧楚河朗声道:“史官何在?”

“在。”众人中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。

“今日何载?”

那史官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萧楚河,颤颤巍巍地答道:“帝复得龙封卷轴,上言传位三子若瑾。后被帝...不慎损毁。”

萧楚河闻言跪地行礼道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之后众人跟着萧楚河跪地行礼道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皇帝抬眼看着萧楚河,眼里闪着泪光。

“楚河...”

“父皇在儿臣心里,一直是个高大威武,英明神勇的人。”萧楚河也抬眸注视着他,嘴角噙笑,“所以儿臣希望父皇能勇敢地走出来,不会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。我们一直在等着您...”

“传旨。”皇帝闭上眼睛想到了昨晚那番话,继续念道,“琅琊王萧若风因小人构陷谋反获罪,现已查清,当免其...”

“报!”突然有加急军报传来,“南诀军入侵北离边境,已连失三城。另外天启城中有不明骚动,不过已被琅琊军与叶家军压下,损伤极少。”

皇帝闻言让众人平身,朗声道:“琅琊王萧若风之罪,现已查明无罪而免。现恢复琅琊王爵位、北离大都护之职,赐骠骑将军,即刻带琅琊军抵御南诀入侵!”

“若风领命。”萧若风跪地接旨道。

在他转身离去之时,他分明看到皇帝看他的眼神,仿若在喊“弟弟”。那一刻,他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一直是懂他的。



雪落山庄

“若依,我回来了。”萧楚河对坐在堂中的女子道。

“嗯,我听说了,琅琊王无罪获免,已经重新带兵去北离边境了。”她兴奋地迎上来。

他抱住她道:“我们能救下琅琊王,若依可谓功不可没。大事已了,在这之后是不是该说说我们的事了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自然是我俩的婚事。你可是抢过我亲的人,想逃也逃不掉了。”

“那都是做戏,不必当真的。”

“可我对你是认真的。”他放开她,看着她的眼睛道。

“那你喜欢我吗?”她眼角带笑。

“喜欢。”他回答得极快,毫不拖泥带水。因此待他反应过来时,他有些不自然的脸红。

叶若依见状低笑一声,摊手道:“那...好吧。”

“这么勉强?”萧楚河笑着清了清嗓音,“不过,我已不再是永安王。不久前我因擅闯法场向父皇告罪自请贬为了庶人。”

“哦~这么说,我要嫁的是庶人萧楚河?”叶若依挑眉道。

“嗯也不全是。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“还是雪落山庄萧楚河。等你嫁过来,便是雪落山庄的庄主夫人。”

“听上去不错。”她眨眨眼,随后语重心长地道,“不过你还得过我父亲那关。”

“呃...那我尽力。”他闻言有些无奈。

“楚河哥哥别怕,若依会帮你的。”叶若依忍不住坏笑起来。

最终萧楚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征得了他老丈人叶啸鹰的同意,将叶若依娶进了雪落山庄。那一日山庄上空红绸飞扬,鞭炮齐鸣,热闹非凡。他们本想办得低调,奈何低调不了。天启城的百姓都知道那位天之骄子虽然被贬庶人但风采依旧,在雪落山庄真正娶了妻。被迎娶的姑娘是金甲大将军的宝贝闺女,还是个绝妙的美人。那日他们的城中好友都来庄内庆贺,白王萧崇也亲自登门为他六弟贺喜。

不过在这之后未经半月,边境又传出急报请求支援。萧楚河见此毅然决然请命,说他身为琅琊王军塾学生理应上阵。皇帝应允了他,恢复了他的皇子身份与爵位,赐他为宣武将军带兵出城。叶若依在天启城门之上目送着他远去。

这一场仗似乎打了许久,似要狠挫南诀之气。四季轮转,春去秋来,转眼间又到了天启城飘雪的季节。

叶若依同往常一样,自雪落山庄来到了那株长青树下。只是今日,她虽显疲态却难掩高兴,因为她在路上便听说了琅琊军得胜回朝的消息。

已是南诀皇帝的敖玉终于肯俯首称臣,愿让南诀做北离的附属国。至此,南诀对北离再也构不成威胁。令人惋惜的是,听说琅琊王萧若风战死在一场对南诀的大战中,尸骨无存。琅琊军只用他的铠甲在那处地界立了一座孤冢。

楚河现下应当在宫里与他父皇复命吧,叶若依心想着,朝手心呼出了一口气。

“若依。”

忽然她听见身后有人唤她,是她熟悉的清冷声音。她转过身来,见他穿着银白大氅,手里拿着一坛酒。他发上还覆有些许雪花,应是一路踏着风雪而来。

“你怎知我在这里?”

“我与夫人心有灵犀。”

她笑了,噙着泪花。

他走上前道:“若依还是别在这久待,担心着凉。”

“好。待我把这同心结挂上去。”她给他看手里的绘牌,上面共同排列着叶若依与萧楚河的名字。

他看着绘牌,想起了当初在这树下被他毁去的那张断缘牌不禁失笑道:“若依怎会突然想起挂这个?”

“当初我们大婚之后不过半月便分开了,许是没有挂它的缘故。”她的语气中有些嗔怪。

萧楚河闻言将那绘牌抬手甩上了树杈道:“如此,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。”

“嗯,紫陌红尘,与君共坠。”叶若依看着他道。

“不过,你以后可要换个身份了。”萧楚河抱臂对她笑道。

“什么身份?”

“我的永安王妃。”

不知为何,叶若依有些脸红。她想岔开话题却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,于是开口道:“琅琊王叔他...”

“王叔去了他想去的地方,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从他的眼神中,她仿佛读懂了什么,便不去在意了。她看了看他手里的酒,“这是?”

“南诀的寒潭醉,才从那边带回来的时酿,特意带给你尝尝。”

“我可不敢再饮这酒了。”她有些抗拒,“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。”

他闻言低笑道:“若依别怕,这次没东西了。我记得你说过这酒不错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她撅嘴道。

萧楚河将酒坛放在地上,不知在何处摸出了两只玉樽,将它们斟满后把其中一只递给了叶若依。

“浮生只合尊前老,只因高台之上有若依,赠我萧楚河春色无边。”

“还有雪满天启,永存此间。”

随后他们举杯对饮而尽。

天地洁白,天启城银装素裹,而树下这对少年夫妻的赤诚之爱,炽烈如火。


【完】



*尊上雪,取自舒亶《虞美人·寄公度》

浮生只合尊前老,雪满长安道。故人早晚上高台,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。

寓意故人归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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